夜色購買版權
1、夜色瑪奇蓮的第五六部在什麼地方可以看到(註:本處書店買不到,網購只有1234部,我求其他網路通道)
你好,這里是知道兒童文學團隊的鑾,很高興為你解答。
《夜色瑪奇蓮》系列叢書在當當、淘寶與各地新華書店、報刊亭、書店均可買到。若實在買不到,也可以到編輯部郵購。
本書是有版權的,任何電子版都是違法的、侵權的,所以網上只有試讀章節。
試讀:
——每次看著那個藍色的洞穴,我都會想到拉瑪。抑或每個人的心裡,都有這么一個地方,只是形式不同。
一、回聲與兔人
「薄皮椒,一塊六毛八……今日草雞蛋特價,今日草雞蛋特價……」
瑪奇蓮倉儲的店內冰冷機械的人聲循環往復,照例播放著菜價與本日特惠等等。收銀台前排起了長隊,人們不耐煩地等待著。我也推著購物車混在其中,同樣不耐煩地等待著。
好像某位小說家曾經寫過這么個故事:城市被不明怪物襲擊,人們被束手無策地封鎖在這種超市內,有的坐以待斃,有的求神拜佛,有的救護他人生命,總之,表現出各種迥異的心理與行為。
此時此刻的瑪奇蓮倉儲,就有點像故事中的場景。越是干凈、整潔、井然有序的連鎖超市,越是給人一種脆弱的文明之感。日光燈照射的透明貨架、擺放整齊的蔬菜水果、流水線般的收銀系統、統一穿著酒紅色蓮花圖案店服的售貨員,似乎不需怪物襲擊,在一瞬間就會因為停電、電腦故障、或其他設想不到的微小問題而無法運轉,一潰千里。
假如真的遇到那種事情,極端狀態下,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?
我胡思亂想著,隊伍慢慢地向前挪移。
這是一個平常的日子。拉瑪給了我一張這里的購物卡,囑咐我買一些必備的日用易耗品,卷紙、牙膏、衣物柔順劑,事實上,我的早飯也是在這里吃的。
一份所謂的三明治放在我的面前,我用手指摁了一下,麵包很硬,像是剛從鍋爐里鍛造出來,黃瓜倒有點軟,顯然不太新鮮。沒有芝士,也沒有雞蛋醬,中間夾了片火腿腸。
「換份豆漿油條。」我說。
「已經打單了,不能換。」對方說。
「不換算了。」
瑪奇蓮倉儲的早點賣相還過得去,卻無論中西式,都具有某種相似的口味——不地道的口味,某個系著白圍裙的傢伙漫不經心、敷衍了事的出品。
但我不想在黑貓奶茶店吃早飯。自從我的眼睛恢復之後,拉瑪就對店內事務不聞基咐伏不問,全盤交給我打理,包括他一度熱心投入的飲料和甜點研發也差不多荒廢了。不僅如此,他還有點躲著我。
我深信,這一切與出現在病房裡,自稱為拉瑪哥哥的年輕男子不無關系。
吞下那隻三明治,真是味同嚼蠟。
令人提不起精神的除了瑪奇蓮倉儲千篇一律的早餐,還有剛才發生的一件小事。
在瑪奇蓮倉儲的所有區域中,我格外喜歡擺放蔬菜水果的那一部分。也許正是因為個人用品中黑灰色調居多,才產生了這樣的補償心理。蔬菜水果豐富的色彩,總是強烈地吸引著我,讓我移不開腳步。這並不限於瑪奇蓮,我更喜歡逛菜市場。
今天我也是如此這般地在蔬菜水果區來回逡巡。我需要挑選出那些煮過之後變得綿軟的土豆品種,以及呈現出健康的粉紅色的番茄,最後,在新到貨的本地芹菜那裡停了下來,工作人員剛剛把它們倒入貨架——荷蘭芹的纖維過粗,我和拉瑪只是偶爾才會購買。然後,我一眼看中了其中最為鮮嫩多汁的一棵,正要伸手去拿。然而,另一隻手掠過了我的前面,迅如閃電地拿走了它。
「喂,你——」我不禁喊出了聲。
轉過頭,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高大的背影閃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此外,不知是否錯覺,我彷彿看到什麼東西在那人的頭部一閃,位置的高低大約在耳朵附近。不是很耀眼的暗紅的光亮,卻像烙印似的留在了我的眼角。
其實還有幾棵芹菜可供挑選,但不知為何,我突然興致全簡扒無,草草買了幾樣菜就開始排隊。一直到長長的隊伍逐漸在眼前消失,我還在想著那道一閃即逝的光亮。
生活中很多微小的事情彼此都存在聯系,潛在的聯系,被一根看不見的線串連在一起,就像曾經在我身邊發生過的那些事一樣。只要有一道哪怕看上去不起眼的裂縫,說不定就會有雨水灌進來,慢慢侵蝕,進而導致某一天建築轟然倒塌。
然而,完全沒有裂縫的人生是不存在的,無論怎樣的小心翼翼。
我抱著瑪奇蓮倉儲碩大無朋的紙袋向外走去,透明的自動門上,瑪奇蓮的LOGO分外顯眼。
緊接著,一片金色的銀杏葉打了幾個轉,落在我的球鞋上。
秋季的第一個信使。
我用一隻手托住紙袋,騰出另一隻手,從外套口搏攜袋裡拉出耳機線。
「回聲與兔人」樂隊,《SEVEN SEAS》。
「回聲與兔人」1978年夏天成立於英國利物浦,距離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。樂隊不算是最走紅,但也有自己的一批擁躉在默默地追隨著。天有不測風雲,1988年他們遭遇了滅頂之災,主唱離開,第二年鼓手又意外車禍身亡,剩下的人勉強支撐到1990年,終於解散。《SEVEN SEAS》來自他們的第二張專輯,1984年。
「畫出全世界的藍色,讓眼淚不再刺痛……」他們唱道。
那張專輯的封面是也是陰郁的藍色。在那麼一個藍色的低矮的洞穴里,一艘小船載著樂隊的四人,靜靜地停泊在水面上。兩人手持木槳,一人坐在中間,一人垂頭向水裡伸出手去。幽暗而美麗的封面。
每次看著那個藍色的洞穴,我都會想到拉瑪。抑或每個人的心裡,都有這么一個地方,只是形式不同。
我跟隨著音樂的節奏向黑貓奶茶店走去,這是一個平常的日子,道旁的樹木換上了更富有層次感的色彩:墨綠、金黃、咖啡、淺棕,瑪奇蓮便利的櫥窗上也貼出了中秋月餅的廣告:蓮蓉、豆沙、蛋黃、五仁,不過街景還是熟悉的老一套,沒什麼變化。
「游過七大海洋,親吻烏龜的殼……」略帶荒誕感的歌詞。
這時,一幢從未見過的建築掠過眼簾。我猛地停下了腳步,開始倒退,退到報亭那裡。
「買份今天的晚報。」
「一塊五。」
我遞上十塊紙幣,戴著老花鏡的伯伯收下、展開,對著光略微辨認了一會兒,片刻後遞出報紙和找回的零錢。
「那是什麼?」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幢建築。
「哦?」老伯伸出滿是皺紋的臉,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,停了一會兒才又縮回報亭里,「你說貝西啊。」
「貝西?」
「義大利餐廳。」老伯歌唱似的地說,「義大利,餐廳。」
「義大利餐廳?」我有點驚奇,「那裡原來不是個五金店嗎?」
「每天都是一樣的問題。」嘆息聲從報亭深處傳來,像是有些厭煩,「還需要買點什麼嗎,新到了漫畫雜志。」
「來一本。」我說,「那個貝西,開張多久了?」
「誰知道。」老伯重新出現在報亭的窗口,「說是想看見的人才能看見。大概五金店關門之後就開了吧。」
「想看見的人才能看見,是什麼意思?」
「不是我說的,是那個人來買報時說的。」老伯解釋道,一面將手邊那隻鐵盒裡的零錢撥弄得「啷啷」響。
「誰?」
「義大利餐廳來的那個人。」
我將漫畫雜志捲成筒狀拿在手中,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那幢拔地而起的小樓。它一共兩層,紅磚牆面,黑色鐵制窗欄,整體色彩十分鮮艷——對這條街來說,未免太鮮艷了一些。想看見的人才能看見?無論我想不想看見,都不可能忽略它的存在。它簡直是在對著我呼喊,「停下來,停在我這里!」
大約是為了在這個鋼鐵都市裡營造出溫馨的鄉村感,窗檯上對外擺放著小盆的植物。拉瑪曾經在森林裡告訴過我這種花的別名,哎,一時記不起來了。
最後,我的目光轉過一盞尚未點亮的玻璃燈,落在門上。與這座小樓活潑的色彩相比,弧形的門倒不算起眼,只塗了層清漆,裝飾著一隻乾草編成的環。上方的木牌刻著店名:BESI。
貝西義大利餐廳。
我離開報亭,向它走去。黑貓奶茶店的經營時好時壞,拉瑪也許不在意,但每到盤點時我的心就懸在半空中——它是我的棲身之所,也是唯一看得見的生活來源。現在同一條街上又出現了這么一家餐廳,只怕我們很快就要閉門歇業了。
立在「貝西」門口,我猶豫了片刻,將手按在門上,正想推開,不料門自內向外微微一動,「吱呀」一聲拉開了一條縫隙。緊接著,一隻手從裡面伸出,將塊牌子掛在門上。然後門又「砰」地一聲關緊,再無動靜。
牌子還在搖晃,上面是「今日客滿」幾個字。
音樂停了,我移開耳機。這是中午,平常這個時候,黑貓奶茶店的上座率基本為零,即使是周末,我們也還來得及從容不迫地擦洗杯子。
退了幾步,我重新抬起頭,打量著這間餐廳。它今日客滿,站在外面卻絲毫感覺不到喧鬧,木門緊閉,從我所處的位置,看不見餐廳里任何一位食客,也聽不見杯盤交錯的聲音,連窗檯上擺放著的植物也靜到極點,葉子也不顫動一下,彷彿在默默訴說著秋日的溫煦。
然而,當我看向二樓時,倏忽之間,一種特殊的敏感驀地攫住了我的心,似乎將我整個人都提到了空中。
有人在看著我。
雖然看不見對方,但我確實能感覺到。有人隱身於「貝西」二樓的白紗窗簾後,居高臨下地向我投來目光。只是一時之間,我還無法判斷其意圖,只是單純地感到自己處於他人的視野之中。
我本能地抓緊手中的瑪奇蓮紙袋,轉身向黑貓奶茶店走去。
或者說是落荒而逃。
想看見的人才能看見。
晚上坐在店裡結算當日的流水,這句話突然襲上心來。
不過這只是餐廳的某種噱頭,不是嗎?報亭的老伯也看見了它,誰都可以看得見,那紅磚的牆面,那黑色鐵制的窗欄,還有窗檯上的植物。
一個初來乍到的餐廳而已。不要說是義大利餐廳,就算是外星人經營的餐廳,也不值得大驚小怪。如果咪咪能說話,它也許會這么說。此刻它慵懶地躺在收銀台上,臉上不屑的表情正與這句話的氛圍匹配。
拉瑪的注意力也不會放在這種事情上——那位造訪病房的不速之客,以及映襯在那年輕男子背後的SPECIES公司龐大的陰影,就夠他煩心的了。
關於那位自稱是他哥哥的年輕男子——「多莉」的店主,我沒有得到任何解釋,是事情過於復雜,或是真相會帶來不可預測的麻煩,不得而知。但拉瑪陷於層層陰霾深處的時候,會一改平日的溫和態度,你別想從他嘴裡撬出一個字。
我惟有耐心地等待,也許會有那麼一天。我們都能毫無掩飾地面對自己,包括對方。
二、永夜.客廳中央
在拉瑪接聽那個奇怪的電話之前,我一直在反復地做一個夢。
據說,人能夠記住的夢,都發生在快要醒來之前的幾個小時內,我想的確如此。清晨的四五點鍾,我反復地為同一個夢境所纏繞,之後一身冷汗地醒來,上下兩排牙齒總是緊緊地咬合在一起。
不過,它不是一個完全的噩夢。
至少在這個夢里,我回到了久違的舊家,那個租來的小屋——一個我無法回去的地方,即使從物理上說,它還在原址。
我回到了久違的舊家。
沒有裝飾的牆壁、霉乾菜顏色的沙發、印有花朵的布窗簾,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。脊背貼著家門,我站在那兒,不出聲地看著這個很小、很舊,卻令我魂牽夢縈的地方。
「小豆。」一個聲音從裡面喊道,我不禁站直了身體。
爸爸從裡面走了出來,他沒有穿快遞公司的制服,而是深藍色的牛仔褲和防風夾克,頭上戴著一個礦工用的那種照明燈,雙眼炯炯有神,看起來比失蹤前還要年輕一些。
「爸爸。」我說,「你回來了。」
「我一直都在。」爸爸笑著說,把一隻鼓鼓囊囊、像是裝有活物的包裹交給我,「小豆,幫我拿著,我有事要做。」
我這才注意到爸爸的手裡握著一把看上去很重的鐵鍬。
「你要出門嗎?」
「不,就在這里。」
爸爸說完就揮動鐵鍬,低頭在我們窄小的客廳中央挖了起來。他大約挖了一整天,中間沒有喝一口水,吃一點東西。而我則一直捧著爸爸交給我的東西,站在那裡看著。
客廳中央出現了一個深深的黑洞,一眼看不到底。
似乎可以一直這么挖下去,什麼樓板、什麼地基,統統都不存在。
然後爸爸滿頭大汗地放下鐵鍬,從防風夾克的口袋裡取出一個工程尺,丈量了一下黑洞的直徑,像是很滿意似的點頭對我說道:「差不多了。」
我惴惴不安地看著他,不敢應答。
「現在,我要離開一會兒。」爸爸收起工程尺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說,「你在這里等著我,不要害怕,好嗎?」
「帶我一起去。」我小聲地說。
「聽話。」爸爸蹲下身,拉住我的兩只手,「爸爸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,不能帶你一起去。」
「什麼地方?」
「是永夜,也是時間的深處。」爸爸躊躇了一會兒,答道。
「帶我一起去。」我堅持道,幾乎要哭出來。
「不行。」爸爸明確地說,「時間不多了,我馬上就得走。小豆,這世上有獸,你要學會保護自己,等著我回來。」
說完,爸爸站了起來,將一根粗粗的繩索一頭系在屋角的水管上,另一頭系在自己身上。接著,他打開了頭頂的那盞照明燈,又看了我一眼,繼而毅然轉身向客廳中央那個挖好的黑洞走去。
「爸爸!」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,我喊道。
爸爸握緊繩子,小心翼翼地沿著黑洞的邊緣走了一圈,望了一望,然後就毫不猶豫地朝著洞口跳了下去!
「我也去!」我大聲喊道,但聲音似乎卡在喉嚨里,根本沒有傳達出來。,我撲向洞口,然而,爸爸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,於是我閉上眼睛,縱身一躍,也向著那個洞口跳下去——
夢總是在這里戛然而止。
即使在夢里,我也知道那是夢。
在夢里,我從未打開爸爸交給我的那隻包裹。但我知道裡面是什麼。
是米拉爾沃斯.米都斯卡亞。
從某種程度來說,這是夢,也是現實。
爸爸去了我無法到達的地方。
秋季到來,我們習慣於打開所有的窗,讓涼爽的晚風灌進來,白色的窗簾鼓得風帆一樣,我特別喜歡這樣的夜。拉瑪接那個奇怪的電話時,我正在用軟布擦拭一疊金邊的瓷盤,打算過一天把它們排列在架子上作為裝飾。
只見他身穿一件薄羊毛的格紋背心,靠在收銀台上,一手提著話筒,另一隻手無意識地卷著咪咪的毛。後者則無動於衷地橫陳在那裡,爪子搭在麥小姐不遠萬里從義大利寄來的一隻彩色毛線球上,閉目養神。
「是的,黑貓奶茶店。」拉瑪的聲音永遠那麼低沉,「請講。」
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隻盤子,開始從中心向邊緣,一圈圈擦拭。
「是的,生意還好……天氣也不錯。」
照例是一些無味的寒暄,多半是供貨商,要不就是電話推銷。
我沒有停下手中的活——我們這里除了麥小姐,大部分都是這種來電,司空見慣。拉瑪處於一種半隱居的狀態,事實上,我從未真正參與過他所說的捕獸活動,更沒有去過所謂的地下交易市場,來找他的也沒有什麼凶神惡煞之徒,大多是些無害的普通人,最多是有點狡詐的商人。
但就在這時,拉瑪突然壓低了聲音。
「怎麼回事……」他像是很不愉快地說,「你們應該早點通知我。」
我放下一隻擦好的盤子,又拿起一隻。
「配方失竊……確定是失竊嗎?」拉瑪換了一隻手拿住話筒,略帶刻薄地質問道,「你們的指紋鎖和紅外線防盜系統呢?」
我聽不見對方的答話,但像是解釋了很久,因為拉瑪沉默了好一會兒。
「它有多重要?」拉瑪停頓了片刻道,「重要到你們無法想像的程度。如果不是我……這樣,讓麥芙琳回來一趟吧。」
他心事重重地放下聽筒,坐回那張躺椅,一隻手支在太陽穴附近。他的眼睛注視著窗外,但似乎又沒有聚焦在什麼具體的東西上,只是此刻,他的眼神顯得異乎尋常的銳利。
我的手舉著一隻瓷盤,無意識地停在半空中。
「你怎麼了?」拉瑪忽然轉向我。
「哦。」我輕呼一聲,趕緊揮動手臂,重新擦拭起來。
窗戶全部敞開著。拉瑪閉著雙眼,靠在他的躺椅上。咪咪在收銀台上睡覺,從頭到尾沒有移動過位置。我則站在水池邊上,一下、一下,無聲地擦拭著盤子。抹去灰塵後露出金色的花紋,它們熠熠生光。晚風依舊拍打著我們的白窗簾,這一刻的黑貓奶茶店,像極了一艘停泊在港口的夜航船。
只是,溫柔寧謐的秋夜彷彿被撕破了一個口子。
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來電。
收錄了《SEVEN SEAS》的那張1984年的專輯封面重新出現在我的腦海里。籠罩在藍色陰影下的小船,載著樂隊所有的成員。
「游過七大海洋,親吻烏龜的殼……」
「我出去一下。」不知過了多久,拉瑪站了起來,披上黑色的斗篷式風衣。這件衣服式樣頗為古怪,我從沒見他穿過,配上灰白的頭發,透露出一種令我感到極為陌生的氣質。
他沒再說什麼就走出門去。
配方,失竊?
我打開手機,慢吞吞地拖動依時間順序排列的短消息,一直拖到一個月以前,還在醫院的時候收到的那些。它們看起來只是一些堆積如山的符號,然而其中的某一條還是讓我久久無法移開目光。
它彷彿跳出了屏幕,按也按不下去,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指放在這條消息上。
「聯系我,我有你爸爸的消息。」
每天的深夜,我都會把這條消息看上幾遍,判斷其真假。
但判斷事物的真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而暫住黑貓奶茶店以來,我逐漸明白,人類的語言或行為則更為復雜,一句話或一個舉動的後面,往往隱藏著更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。
某個晚上,我曾與拉瑪一起看過《真假公主》。沙皇最小的女兒安娜公主的故事是20世紀最大的謎之一。俄國大**時羅曼諾夫王室一家被集體槍殺,但安娜斯塔西婭公主的屍體沒有被發現。十多年後,來自俄國的前軍官受流亡北歐的皇太後之託尋找公主。這時,巴黎瘋人院走出一名容貌酷似公主的女子,希望她冒充安娜,以繼承巨額家產。
電影中,軍官以皇室禮儀培養,舊日回憶熏陶,訓練出的公主幾可亂真。然而,直到公主因為害怕而輕輕咳嗽,皇太後才相信她是真的公主——因為這是只有她和公主兩個人知道的小小習慣。
其實,結局依然令人迷惑。她也許是真的安娜,也許不是。
英格麗.褒曼認為這是自己演技最出眾的影片——將安娜斯塔西婭微妙的表情與動作拿捏得恰到好處,亦真亦幻。
這個自稱「利安」的年輕人留下的,究竟是真話還是謊言,我實在無從了解。最重要的是,無論這個消息是真是假,僅憑這一行字,我無法判斷出他留言的動機。
一個月過去了,我仍未與他聯系。
手機屏幕上發來消息的那個陌生號碼,像是一串異族的符咒,只要我按下「回撥」鍵,就會地動山搖,發生不可預知的事情,黑貓奶茶店在一瞬間化為烏有也說不定。
可是,我是那麼想要得到爸爸的消息,哪怕一丁點也好。
伸出手指,我將游標移到「回撥」上,正要撥出,忽然店堂里傳來一個可怕的聲音——
「喵嗚……喵嗚……」
是咪咪低低的吼叫聲,像是十分惱怒。
它並不是一隻經常發出叫聲的貓。我急忙丟下手機,跑了出去。
什麼也沒有發生。
夜晚還是那麼寧靜,只從庭院里隱約傳來秋蟲的低鳴。白色的窗簾輕輕飄拂著,一道道柔和的波紋此起彼伏。收銀台上,那隻不知從哪個古玩市場搜羅來的藍色琺琅杯還靜靜地冒著熱氣,拉瑪的躺椅上的毯子鬆散地搭在靠背上,彷彿還保留著他離開時的褶皺與溫度。
但咪咪不在原來的位置上。
它跳了下來,在店堂里那些銀白色的桌腿之間走來走去,顯得異常煩躁。
「你怎麼了?」
我跟在它後面,咪咪像被什麼附體了似的,繞著店堂走了好幾圈,最後面對著庭院方向停了下來,怔怔地望著那裡出神。
「你在找什麼?」我問它。
咪咪死死地盯著庭院深處,涼風從森林裡吹來,拂過我的皮膚,我忽然覺得心裡有點發毛。過了很久,我才想起來咪咪可能在找的東西——麥小姐寄來的那隻彩色毛線球不見了。
義大利手工製造。貓咪最愛。
寄來的時候,標牌上這么寫著。我沒看懂,拉瑪念給我聽的。
咪咪的毛線球不見了。
之後的幾天,我一直在找那隻毛線球。然而一切都是徒勞,無論收銀台下面、水池邊、或是桌腳牆根,它不在任何一個地方,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從黑貓奶茶店拿走了似的。
三、配方失竊
距離配方失竊的那天,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。然而關於嫌疑人的動向,遺產管理委員會始終沒有任何頭緒。他們搜集的資料如同一堆廢紙,打出的電話也一律石沉大海,甚至懸賞的重金也無人敢領。最可氣的是,還被那個在主流社會中毫無地位可言的拉瑪一頓數落,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米拉爾沃斯.米都斯卡亞的監護人的份上……
線索全部中斷。看來惟有按照拉瑪所說,派出麥芙琳,與他共同進行調查。畢竟她可靠而干練,既是米拉爾沃斯的律師,也是遺產管理委員會的資深顧問。至於拉瑪,他對配方也是最為熟悉的。
真是麻煩,遺產難道不應該是錢、股票或房產之類的嗎,為什麼會包含一份該死的不知用途的配方呢?
外面的天空飄著蒙蒙的細雨,她站起身,抻平因久坐而弄皺的裙裝,將那條開司米的披肩整理為隨意而完美的形狀,推了推茶色邊框的平光鏡——工作狀態下,她習慣戴一副眼鏡。而後拖著大小適中的旅行箱走下舷梯。
下飛機的時候,麥芙琳並沒有把上述遺產管理委員會的種種想法都轉達給拉瑪。她是一個專業、嚴謹,從不說多餘的話的女性。即使是面對拉瑪,這唯一具有特殊意義的存在,也不例外。
「親愛的麥芙琳,又見面了。」拉瑪張開雙臂,給了她一個禮貌的擁抱,臉上卻沒有笑容,「你還是那麼漂亮。」
麥芙琳微微閉上眼睛,不過一秒之後,她又恢復了常態。「謝謝。」她把旅行箱交給拉瑪,「我這次回來,主要是協助你調查配方失竊案件。」
「怎麼,那幫老古董們沒轍了?」拉瑪接過拉桿。
「我只關心與嫌疑人有關的問題。」麥芙琳避而不答,「拉瑪,你我都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。」
「這件事與我無關。」拉瑪平靜地說,「配方是交託遺產管理委員會保管的,失竊也是他們的責任。」
「得了。」麥芙琳轉向他,鏡片下射出精明的目光,「你不關心配方的去向,不擔心它落入什麼人的手裡嗎?你敢說你能做到袖手旁觀嗎?
「還是先讓我為你接風吧。」拉瑪微笑道,「別剛下飛機就那麼咄咄逼人。」
「你雇來的那位僕人呢?」上車後,麥芙琳問道,「怎麼還要你親自來接我?」
「毛豆不是僕人。」拉瑪很快地答道,「她還要上課。」
「是嗎,」麥芙琳往後一靠,目光投向窗外,「原來如此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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